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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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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6 章

片刻之後。

將人迎進公寓裏, 降谷零給許久未見的小夥伴倒了一杯溫開水,隨後坐到了單人沙發上,順帶著收起了微含著一絲探尋的眼神。

——他的確有很多很多的問題想問。

但, 此刻……

望著那張被暗紅色的半長發襯托得格外慘白的臉, 降谷零遲疑了一陣,到底還是忍住了那些不合時宜的質詢。

沈默了半晌,註視著正小口小口慢慢喝著水的矢目久司, 他輕聲詢問。

“——這次回來,還走嗎?”

矢目久司捧著玻璃杯的手微微頓了頓。

“嗯。”

“這樣啊……”這個問題並沒有讓降谷零太過意外,等對方將水杯放歸桌面之後, 他又問,“那你這一次回來,是有什麽事呢?”

下意識揉了揉頸側佩戴著的輕薄款圍巾,矢目久司的眸光微微閃爍了一陣,隨後才道:“……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安室。”

近乎於本能地, 降谷零從這番被對方醞釀了好半晌的開場白裏,嗅出了一絲不太一樣的意味。

果不其然。

“考慮到你同時身兼數任、休息時間本來就被大量工作擠占的關系,還要你幫忙照顧月食, 我實在有些良心難安。”

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已經一整個化成狗餅、癱軟在了主人懷裏的某只現眼包小狗,降谷零眉眼輕彎,沖矢目久司溫聲笑了一下。

“沒關系的, 矢目——我很喜歡小動物,月食這段時間也很聽話, 我幾乎沒有為他操什麽心呢~”

矢目久司輕輕搖了搖頭,面上神色冷淡依舊:“就算你這麽說, 我也知道的——照顧月食是一件很消耗人精力的事。你去執行組織下達的那些任務之前,必須要好好休息、以保持充沛的體力和精神狀態,否則對你來說就太危險了。出於安全方面的考量,我想月食暫且不太適合繼續待在這裏了。”

這樣說著,不等降谷零打斷,他很快又繼續道:“前段時間,月食的事已經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了,我作為真正的飼主、在這件事上卻沒能幫上什麽忙,實在有些慚愧。”

降谷零插話道:“可我並不覺得——”

“考慮到我接下來可能還要再繼續忙碌一段時間、很大概率顧不上月食這邊的關系,為了你的安全、也為了月食的生活品質,我給它找了個還算靠譜的新領養人,一會兒我就會帶它過去。”

新……領養人?

想通這個代詞所蘊含的真正意義之後,降谷零當場便瞳孔地震。

神色驚愕地看著某只趴在主人大腿上撒嬌翻肚皮的大狗,降谷零沈默了好片刻,再開口時,語氣中仍舊充滿了不可思議的意味:“——你、你的意思是說……你以後都不打算再繼續養著月食了嗎?”

矢目久司:“……”

微微垂眸,望著正躺在自己懷裏、沖自己露出甜甜的小狗微笑的月食,矢目久司的眼底飛快閃過了一抹不舍。

“……嗯。”

“為什麽啊?”

降谷零是真的想不通了。

就沖對方去北海道旅行還放心不下自己的狗、半路打電話讓月食接聽,突然跑路去美利堅,寧可不叫上自己、也要把狗和花一起打包帶上,就算自己被隔離在研究所裏、滿心滿眼惦念著的也還是自家愛犬的德行來看……

降谷零幾乎可以肯定,如果一旦發現自己和月食同時遇險,矢目久司恐怕猶豫都不會猶豫一秒,下一瞬就會拎著槍沖去救狗了。

至於他自己?

但凡對方能在救狗之餘記起還有自己這麽一號人,降谷零就覺得自己應該燒高香,慶祝自己在對方心裏的地位要比想象中高得多了:)

就算聽上去再怎麽荒唐,但是降谷零不得不承認這一點——在這個世界上,恐怕沒有任何人或是動物,能跟月食競爭矢目久司心裏“最重要的夥伴”這一寶座了。

——月食對矢目久司來說是特別的。

雖然降谷零不知道這份特別出自何處,同時也不太能理解一人一犬之間的感情羈絆究竟為什麽會到如此深刻的地步,但……

這並不妨礙他在心裏,給自己留下[月食會永遠和矢目久司待在一起,直到生命的終結]這一印象。

而現在,愛犬如命的小夥伴卻突然告訴他,自己要把月食送走了……

這讓降谷零有那麽一瞬,開始忍不住地懷疑自家小夥伴現在的精神狀態是否良好。

“……為什麽要送走月食呢?”他鍥而不舍的問,嘴角的笑容微微變淡了幾分,紫灰色的眼底飛快閃過了一抹不安。

矢目久司沒有答話,就連神情都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

——他到底在盤算些什麽?

望著對方抿唇不語的模樣,降谷零忽然想到了一種迫在眉睫的可能。

——就這樣聽憑對方將月食接走,如果對方真的有什麽危險的計劃的話,自己接下來,恐怕就會完全淡出矢目久司的視野、完完全全被排斥在對方的計劃之外了吧?

這對於已經努力了很久,如今只差臨門一腳、就能把狀態欠佳的小夥伴打包送回公安內部的降谷零來說,幾乎等同於是前功盡棄。

於是,仍不死心地,對於分寸感一向拿捏的很好的降谷零忍不住繼續追問:“原因……不能告訴我嗎?”

公寓內的氣氛有了那麽一瞬間的凝滯。

沈默了一陣後,望著矢目久司面無表情的神色,降谷零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就算自己不同意,似乎也沒有立場阻止對方帶走月食。

畢竟,矢目久司才是月食真正的主人。而對方此次前來,說不定就只是針對這個結果、隨口知會自己一聲罷了。

望著一無所覺、依舊黏在矢目久司神色親親蹭蹭的月食,降谷零沈默了一陣之後,轉而問:“那……日珥呢?你也要把它一起帶走嗎?”

這樣說著,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道:“為了把日珥養出花苞,我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呢——就這樣將成功果實,從我這個一手照料了它那麽久的花匠手裏摘走、坐享其成,多少有些太無情了一點吧,矢目?”

面色微怔,矢目久司呆了一下,像是沒想到降谷零居然會這麽說。

視線下意識飄向灑滿陽光的陽臺,矢目久司有些猶豫地捏了捏自己的圍巾穗穗:“我……”

——如果月食留不住的話,至少、要把日珥留在自己手上才行……

畢竟,也只有這樣,才能保證自己接下來能夠強行躋身進對方後續的計劃之中、而不被拋掉。

從沙發上站起身,降谷零示意矢目久司跟自己過來:“——我拜托一位在侍弄花草方面很有經驗的花店老板檢查過了,日珥長得很好,此前一直不開花,可能是生長周期過長的原因。”

下意識跟著降谷零一起站起身,矢目久司亦步亦趨地跟在小夥伴身後,兩人一前一後地來到了日珥的花盆前。

降谷零翻了翻葉子,指了指兩個挨挨擠擠藏在葉片深處的嫩綠色花苞:“我按照花店老板的叮囑、小心照顧了一段時間之後,就在不久前的一個早上,我突然發現日珥的主幹花枝上抽出了兩枚很小的花苞——根據月季的花期推算,最多還有一個星期,日珥就要開花了。”

微微擡頭,紫灰色的眸子直直的望進矢目久司的眼底,降谷零眼底的神色似有失落,聲音輕輕地道:“要在這個時候接走它嗎?不可以等我看到日珥開花之後……再帶它走嗎?”

視線在安室透微微有些不舍的表情,以及茁壯成長、甚至在自己不在的時候悄悄抽了花苞的日珥之間來回游移,矢目久司的信念開始有些動搖了。

指尖輕輕拂過日珥那兩朵並在一起的小花苞,矢目久司仔細檢查了一下,發現的確如安室透所說的那樣,他將日珥照顧的非常好。

曾經在自己身邊一年多都未曾抽苞、一度讓矢目久司以為根本不會開花的日珥,現在剛到安室透手裏幾個月的功夫,就已經順利長出了花苞……除了用心之外,矢目久司想不出其他的形容詞,來描述安室透近幾個月來投註在日珥身上的精力與心血。

——那是連他自己都達不到的程度。

反正、如果只是一盆花的話……應該也不像動物那樣,需要對方耗費巨大的心力才能養好的吧?

矢目久司抿了抿唇。

最後戀戀不舍地輕輕觸碰了一下日珥的花莖,他緩緩抽回了手,神情認真的望向安室透:“你很喜歡它嗎?”

降谷零果斷點頭:“嗯嗯!而且我自認在照顧植物這一方面,目前還算小有心得。”

“……”

短暫猶豫之後,矢目久司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很快收回了眼底的不舍。

“——那麽,安室,接下來可以拜托你替我照顧好日珥嗎?它現在已經脫離的幼苗階段,不再需要每天精心照顧也可以活得很好,不會占用你太多的私人時間的。”

薄綠色的眸子直勾勾地註視著安室透的眼睛,矢目久司抿了抿唇,低聲道:“而且、我想……它待在你這裏,應該才是最合適的。”

——目的達成。

降谷零故作驚喜,很高興的沖矢目久司笑了一下:“可以嗎?不會讓你失信於聯系好的領養人嗎?”

“沒關系,我……之後會向她說明這件事的。”

她?

看來對方給月食找的下一任鏟屎官,似乎是一名女性啊……

很懂得見好就收地,得到了一點相關情報之後,降谷零立刻收回了繼續套話的打算,主動提議去幫月食收拾它的隨身物品。

分配好了兩個崽崽的歸宿之後,了卻了一樁心事的矢目久司也微微松了口氣,目送著安室透的身影消失在儲物間裏。

佇立在陽臺跟前,垂眸沈思了一陣之後,矢目久司轉身上樓,腳步最終停留在了自己的房間門前,擡手按上門把手。

哢噠——

卡簧彈動,房間門很快就被打開。

回頭望了一眼一片安靜的一樓客廳,矢目久司沖還想繼續黏著自己的月食搖了搖頭,指了一下自己的房間門口:“守好這裏,別讓人進來。”

時隔數月,再一次接收到來自主人的命令,這顯然讓月食稍微有些興奮。

體型健碩的伯恩山犬很快便低低地嗚咽了一聲,權作回應,隨後便挺胸擡頭、駐守在矢目久司的房門跟前,睜著一雙暴躁兇狠的暗紅色眼睛、緊盯著樓梯口,時不時在房門口來回轉悠一圈。

——有月食守門,短時間內,安室透應該闖不進來。

稍微安下心來,矢目久司快步走進屋裏、將房門輕輕關上,隨後便熟門熟路地來到了位於臥室角落的衣帽間內。

緊接著,望著一塵不染的地面,他陷入了深深的沈默。

經久未曾回來這裏,矢目久司原本以為,自己擱置在衣帽間裏的圍巾們,應該都已經積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但……

想必自己不在的時候,安室透有進來打掃過衛生吧。

——為什麽要替一間閑置的、或許永遠不會有人再來入住的房間打掃衛生呢……

強迫自己不再思考這其中蘊含的深意,矢目久司深吸了一口氣,擡手,將左側圍巾架上懸掛著的幾條藍色系圍巾小心翼翼地挑開。

緊接著,他將食指指尖輕輕按在了一處藏在圍巾之後的、純白色的墻面上。

一陣短暫的安靜之後,下一秒,“哢哢哢”的機械轉動聲很快在這個密閉的空間裏響起。

雪白的墻面緩緩向後退卻,接著很快向右側迅速滑動了起來。

一分鐘後。

等到一切變故終於停止下來,這間原本並不算寬敞的衣帽間裏,很突兀地,忽然便多出了一個隱秘的夾層。

面色沒有絲毫變動地,矢目久司舉步進入了夾層之內,指尖在墻面上微微摸索了一陣後,很快找到了一處微微凸起的開關。

噠——

微弱的光芒很快照亮了這間隱藏在衣帽間深處的昏暗夾層。

夾層內的空間並不大,除了一臺持續工作著的電腦、一方小小的工作臺、以及個上了鎖的保險櫃之外,就只有一臺貼墻安置的、看上去像是制冷設備的小矮櫃了。

進入夾層之後,矢目久司率先坐到了電腦跟前,指尖在鍵盤上快速敲擊了兩下之後,很快便調出了一個他無比熟悉的聯絡界面。

“山下洋平……”

低沈冰冷的聲音在夾層內緩緩回蕩,短暫沈默了一陣之後,望著聯絡人那裏灰掉的頭像,矢目久司輕輕瞇了瞇眼眸。

噠噠噠——

一陣如雨點般急促的鍵盤敲擊聲很快響起。

[我知道還會有人接手這個賬號。現在聽好了——三天之後,晚上22點22分,會有一份備註為‘M記進口阿拉比卡咖啡豆’的宅急送、被加急寄送到警視廳門衛處。讓你們的人盡快簽收,那裏面有你們想要的東西。——M]

幾乎就在這條消息被傳送過去的下一秒,原本灰黑色的頭像瞬間便亮了起來,緊接著,一條新的未讀消息便彈了出來。

[你是誰?你怎麽會有這個賬號的聯系方式??——山風]

眼底飛快閃過了一絲嘲弄,矢目久司沈默了一陣後,還是打字。

[一個該死之人。——M]

狀態欄裏,【對方正在輸入中…】的提示一直在輕輕跳動,然而過了好半晌,卻一直沒有新的消息彈出。

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早有預料,輕哼一聲之後,矢目久司便挪動鼠標、打算關掉這個聊天界面。

然而,就在即將點下關閉鍵的上一秒,這臺電腦的屏幕忽然飛快地閃爍了一下。

[您是……千間警官?您、您這是還活著嗎?您現在在哪裏?為什麽一直沒有和我們聯絡!——山風]

望著一條接一條不斷彈出的、充滿了質問意味的消息,矢目久司久違地,感覺到了眉心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

他忍不住閉了閉眼。

冷冽中摻雜著一絲譏諷的聲音,驀地在這處隱秘的夾層空間裏響起。

“——這麽多年過去了……廢物果然還是廢物,一丁點的長進都沒有。”

話音落地,不再去關註屏幕上還在源源不斷地彈出來的新消息,矢目久司毫不猶豫地關掉了聯絡界面,隨後格式化了這臺電腦。

處理完電腦上可能遺留下來的信息之後,矢目久司拔了電源,拆掉了主機,隨後起身來到了那只放置在工作臺上的小保險箱。

望著那極其覆雜的表盤鎖,擡起手,矢目久司不假思索地快速在表盤上撥弄了起來,一時間,房間裏“哢哢哢”的表盤轉動聲便接連不斷地響了起來。

30秒後。

哢——

一聲機關咬合的清脆聲響響起過後,矢目久司很快打開了小保險箱的門,將裏面擺放著的四枚看上去極為普通的硬盤小心翼翼地取了出來。

指尖有些不受控制地輕輕摩挲著硬盤冰冷的外殼,盯著硬盤,矢目久司的眸光開始快速閃爍了起來,薄綠色的眼底,緩緩浮現出了一抹像是懷念、又像是哀傷的暗色。

這樣的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回過神來的矢目久司,擡手將四枚硬盤疊放在一起、收進了自己寬敞空蕩的黑色風衣外套內袋裏。

緊接著,隨手將保險箱的門關上之後,矢目久司理了理外套,低頭觀察了一陣之後,確認從外面看不出口袋裏的任何端倪之後,這才轉身,來到了貼著墻角安放的小型制冷儀器面前。

微微彎腰,矢目久司拉開了小冰櫃的門。

一股極致的冷氣很快便從冰櫃之內飄蕩了出來。

擡手揮散冷氣遇熱凝結而成的白汽,矢目久司一探手,從冰櫃的中間層裏,摸出了一支盛放著瑩藍色液體的試管。

指尖微動,矢目久司輕輕轉動著這支被自己冷藏了兩年多的藥劑,註視著上面眼熟的三無包裝,耳邊,似乎又回蕩起了某個眼裏只有猛猛炫飯的怨種投資人的叮囑。

——「那是完成度最高的一支成品,能在五分鐘內快速凝血,並且簡單修覆一些不算太嚴重的創口」

矢目久司的眼神微微有些恍惚。

還真讓那家夥說中了啊——

「目老師也許不需要,但是……冰酒說不定會用得上它呢」什麽的……那家夥就算不去研究制藥,出門在天橋上擺個攤做個占蔔算命,應該也能轉個盆滿缽滿吧?

簡直……

就像是提前宣告的預言一樣。

神情難辨地註視著手裏這支瑩藍色的凝血藥劑,半晌之後,矢目久司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聲。

“——還真是遺憾啊,社長先生~你所看好和投資的龍頭股,很快就要跳水了哦?”

狹窄逼仄的夾層空間裏,只有一聲聲微不可聞的細微回音,在昏暗的房間裏緩緩回蕩。

五分鐘後。

站在整潔幹凈的衣帽間裏,將一切都還原到自己剛進來時所呈現出的模樣之後,最後望了一眼這滿屋子色卡齊全的圍巾,矢目久司沈默了一下後,雙手插兜,淡淡地沖著衣帽間道了一句。

“……再見。”

將房門打開,迎上月食熱情的笑容和貼貼之後,矢目久司輕輕彎腰,揉了一把月食圓滾滾的小腦袋瓜。

“剛才,有人來過這裏嗎?”

月食元氣滿滿地“汪”了一聲。

矢目久司了然,撓了撓愛犬的下巴:“辛苦了,你做得很好。”

帶著一條粘人的小尾巴,回到客廳之後,矢目久司沒等多大一陣,就看見自家小夥伴拖著一只行李箱、從儲物間裏略顯艱難地走了出來。

矢目久司連忙上去迎:“……這麽多?”

捋了一把稍微有些散亂的額發,降谷零長出了一口氣:“還好,除了月食愛吃的凍幹、狗糧、和罐頭之外,他最喜歡的那條小毯子和圍巾也在這裏面。”

“……”矢目久司沈默了一下,“這些σw.zλ.東西,其實沒必要——”

微微有些憂傷地垂眸,降谷零半蹲下身,在月食不冷不熱的註視下,動作輕柔地摸了摸狗子的頭。

“好歹也一起生活了這麽長時間,忽然要走……我到底還是有些舍不得月食的。”

望著小夥伴那副依依不舍的樣子,矢目久司感覺自己過分活躍的良心又開始痛了起來。

……莫名產生了一種棒打鴛鴦的奇怪錯覺呢。

腦海中飛快閃過了這個念頭,矢目久司有些心虛地捏了捏自己的圍巾,將已經湧到嘴邊的“有時間的話你也可以去看看它”這句話,又重新咽回了肚子裏。

最終,他只是望著安室透那雙紫灰色的下垂眼,沈默了一陣之後,輕聲道:“謝謝你……對了,不知道你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

“什麽?”打出一張絕殺的感情牌後,降谷零適如矢目久司的願、可而止地轉移了話題,完全將自己手裏那7份待完成的報告拋之於腦後,微笑著道,“我最近剛好還挺閑的。”

眸光微深,矢目久司很罕見地溫聲道:“我接到了一個需要去美利堅執行的長期任務,大概需要一個來月的時間。不過,你知道的,安室——我現在身份敏感,不太適合出國,潘諾他們手裏的任務檔期也排的很滿,所以我想……”

降谷零立刻明白了對方意思,爽快地點頭應下之後,順口問了一句:“任務時間是什麽時候?”

“明天就走,任務詳情稍後會有人用郵件發送給你的。”

“這麽趕啊……”微微思忖了一陣,打定主意將手裏未完成的工作丟給自家並不算如何靠譜的部下之後,降谷零笑了笑,半開玩笑似的道,“可以。不過,我幫了你這個大忙,你可要欠我一個人情哦?”

錯開視線,矢目久司有些生疏地彎了彎眉眼,露出了一個淺淡的微笑。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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